到强爷家吃饭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。
在少年记忆中,到远房亲戚强爷家吃饭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。他家在棋盘街,很小,开门就是人行道。每天四点半,就会占据一半人行道,摆好饭摊头。下饭菜经常有很细的带鱼,别人家不大爱吃的猪头肉,咸菜炒毛豆以及很细很少的肉丝……然后,强爷就会喝上半瓶上海黄酒。到五点多,厂里上班的强叔回来,父子两个再把剩下半瓶黄酒喝完。
强爷是个话痨。我更青睐于猪头肉和带鱼,所以大多数状态是嘴里含着菜,敷衍着点头称是。强爷喜欢看棋盘街上带彩头的象棋局,热衷给人支招。有一次,见到强爷眼睛乌黑,原来是终于因为观棋多嘴被打了。后来强爷去世了,强叔依旧坚持在棋盘街上,四点半就摆出饭摊头。那时候,他下岗了,拿着买断工龄的两万块,觉得日子很好过。
强叔娶了一个大娘子,单位里的女强人,收入可以,分了市中心的房子,还在高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,小强。强叔索性不去上班,在家带儿子,每个月拿低保。
小强高中的时候,他妈病逝了。虽然我时不时地接济三五百块,但杯水车薪。强叔将四处借钱过成了日子的常态。就在快支撑不住的时候,他家的房子宣布要动拆迁了。于是他跑到了一家民间贷款公司,看也不看合同就签下了月息二分,而且利滚利的高利贷。房子动迁、看房、拿房拖了整整六年。其间,他向贷款公司借了十来万。六年后,贷款公司拿出账单,利滚利总数千万之多。贷款公司对他说,你不是动迁拿了两套七宝的房子吗,拿一套过来,外加其他动迁补偿五十万也归我们,欠账一笔勾销。强叔已经老了,一身的毛病,小强刚从大专毕业,所以叫小强来向报社工作的我求救。后来在相关单位的干预下,他们把本金、正常利息还掉,了事。
如今强叔家两套房,一套自住,一套出租每月五千。强叔退休金一加再加,过了五千。现在,每天四点半,父子俩在厅里摆开饭摊头,一瓶黄酒喝到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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